距离首航的时间快到了,公司接着派新进空姐到旗下的x大饭店实习。服务业的性质大致一样,所以饭店的服务训练,可以让这些空姐更了解各种不同顾客的需求。
训练任知道诗诗仍在上课,尽量避免早班的安排,指定到酒吧大夜班和周末的工作。第一天在酒吧实习,听完工作分配,大家各就各位,准备迎接客人的到来。由于诗诗是新进实习员工,她向其他的女服务员简单的自我介绍。
才聊到一半,突然有个女孩说:“好了,财务部玛丽来了,快走!”所有人一哄而散。诗诗转头一看,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,细腰,丰臀,穿着收银员的制服,一扭一扭地缓缓的走过来。她有一头亮丽乌黑的长发。皮肤看起来非常完美。那双桃花眼睛,给人一种冶艳的感觉。
“新来的?”
“是的,我叫诗诗,您好”
“刚才那些小鬼头,是不是又在背后说我?没和你提到倩女幽魂吗?”
诗诗的确听到她唱着倩女幽魂这部电影的主题曲跑开。但她不明所以,为什么要把玛丽姐跟这部电影连在一起?她想,应该是那头又直又亮,过腰的秀发吧?
她问:“玛丽姐。是因为你长得像小倩吗?”
玛丽用她那一双美目,看着诗诗。拨了拨她那头长髪,轻轻的笑起来了。“我说你果然是新来的,想法不一样。那些小鬼头说我是黑山老妖!因为在这家公司,我算是年纪最大的。这些女孩子在背后批评我,我才不在乎,只要我喜欢。就会在这里继续做下去。”
“难道这家公司没有年纪稍长的女性?”
“当然没有。公司明文规定,不可谈恋爱、怀孕、结婚。合约期满之后,公司也可以任意辞退。所以大部分的女职员都做超不过三十岁。我呢,自由自在惯了,不想让任何婚姻束缚,所以这些没有教养的女孩整日闲言闲语,説我老不死、千年妖精。我劝告你,别跟这些人混在一起。”
诗诗觉得玛丽姐说的有道理。一个人想要什么样的生活,是自己的事,别人怎么能因为她的年纪排挤她。
第二天上班的时候,她听到其他的服务员在取笑玛丽,说千年老妖走的是专业“日本线”,吸引的都是一些日本老客人。昨天有人看见她下班後跟一个酒醉的日本客人一起离开,大夥儿都露出那种心领神会的笑容。
诗诗忍不住回答“玛丽姐看起来人不错,为什么大家要在背後说得这麽难听?”
大夥儿七嘴八舌的说:“什么!诗诗!……我们说的都是事实!那女人留着清汤挂面的头发款式,还有刘海。远远看起来,你可能以为她像我们一样的年纪?其实她好老,今年都已经超过四十了。她看起来完美的皮肤,都是各式各样名牌化妆品一层层化出来的。你仔细看看她的脖子,岁月的痕迹都在上面。她那个丰胸肥臀,也都是用矽胶垫出来的假象,想不到吧?”
另一个女服务员接者说:“听说有一次,一个客人不停的追求她,送礼,买首饰,给红包。终于得到千年老妖的首肯,陪他到澳门赌钱,开房。那天晚上两人在酒店店房间的时候,客人看见她衣服脱下之后,其实是个扁平胸,粗腰的半老徐娘,她平常在饭店上班时,大家看到的那丰满的臀部一点都不翘,身体的皮肤也不像她化妆後的脸那麽吹弹可破。他失望透顶,一直嚷着要退钱、退货。结果你猜怎么着?千年老妖把危机化转机,她只用一只手,就把客人搞得服服帖帖。听说她那出神入化的技巧。让那个客人预罢不能,高潮不断,连续要她陪了好几天,才依依不舍地回日本。这件事一传十、十传百,很多酒店的同业都知道。”
“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饭店酒吧生意特别好,每星期都会有慕名而来的日本客人光顾。你没见到那些急色的老男人?结账的时候都不想等我们拿账单,小费也不给,直接冲到收银柜台,就是想要去摸千年老妖的那双手。要不然就是在她手里塞些红包,给些暗示,要她下班后,一起离开。”
诗诗听完这些,目瞪口呆。到底这些是不是真的?用手解决男人是什麽意思……她的脸又羞红了,虽然不甚了解背後的含义,她隐隐约约可以猜到,这是男女之间的事。她开始有点怀疑自己是否进错了行业。千万别让爸妈知道,否则他们又要担心受怕。
在酒吧服务的时候,诗诗晚上常常见到一位男客何先生,和他的女朋友过来饮酒。他架着眼镜,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。对女伴温文体贴,对服务人员也十分客气,他说自己是靠房地产致富,现在自己开房屋仲介公司,女朋友文文静静的,总低着头不太说话,总是点炭烤明虾和牛肉串两种小食。每次他俩出现的时候,诗诗总是面带微笑,亲切招呼。这天晚上诗诗快下班前,何先生带着女伴,亲蜜地手牵手,进来酒吧,诗诗很高兴地上前招呼,询问是否和平常一样两道小食。
不料他的女伴,有些讶异的抬头説“什么意思?这可是我第一次来这个酒吧。”
诗诗在酒吧昏黄的灯光下,发现自己一时没有看清而失言,犯下这不可原谅的错误!这个女孩并不是何先生平日一起前来的女朋友。她尴尬地道歉,说自己看错了……但何先生的女伴,仍不肯放开这个话题,她露出不高兴的表情:“噢……我知道了!你把我误以为是他的大老婆,对吧?我们两个类型完全不一样,你怎么可能把我认错成她?差太多了吧!”
何先生想打圆场,轻轻地拍着女伴的手“好了,明珠,别再生气了,诗诗小姐并不了解我们的情况。你别再逗她了,点饮料吧。两杯冰岛红茶就行。”
诗诗脸红地默默退到工作台旁下单。不料何先生尾随而来,他说“诗诗小姐,请你不要介意。我这个女朋友比较任性,她没有恶意,希望不要影响了你的心情。”
“不是的,何先生,这一切都是我的错。我是认错人了。会不会害你和朋友之间产生误会?我真的很抱歉,下回不会再发生……”诗诗觉得这真是太丢脸了,这麽好的客人,她这样失礼,他竟然没责备她半句。
“别想太多……这没有什麽大不了的,但其实我也有些话,想邀请你一起谈谈,等你下班後聊,好吗?”
“是……有关什麽……?”
“嗯,简单说,有个类似工作机会想和你谈”
诗诗有点受宠若惊,但自己和公司已经签了约,没有可能考虑其他的工作。但何先生说,这是一个很不一样的机会,听听无妨,下班後,他会和明珠在饭店门口等她。诗诗想推拖时间太晚,但心想,自己得罪了何先生和他的女伴,他还这么诚恳的邀约……不敢拒绝。事实上,服务这行业有些复杂。也许该听听其他的意见,多方涉猎其他的工作可能性。
诗诗下班後,何先生和明珠果然依约在门口等他。何先生一路开到山顶,停在一间豪宅别墅前。原来他们把她带回家?她心里有些害怕,深夜到陌生男子家中。这不是她应该做的事。但这个夜深人静的地方要往哪里跑?她硬着头皮进去屋里。这是个独门独栋的两层楼别墅,进门玄关的地方摆了一个很特别的粉红贵妃躺椅。进门之后,所有的设计都是日本式的风格。客厅整面的落地窗,由山顶俯看万家灯火,迷人的夜景让诗诗稍微放松心防。何先生拿出日本梅酒招待,酸酸甜甜的滋味,很特别。
三个人说説笑笑,聊得蛮愉快的。此时,何先生露出腼腆的神情,说:“诗诗,我就开门见山的说明今天的主题。我不是坏人,今天不论你愿不愿意接受我的提议,我们都还可以是朋友。明珠是我的女朋友。她一个人住这栋豪宅,太寂寞,我希望你可以过来陪陪她。我先回避一下,你们两个聊一聊。”
诗诗不明白,他为什么这样的提议?不是说有个工作机会要介绍给她吗?何先生离开後,她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明珠。
明珠解释:“怎麽说呢,他事业成功,身边有不少女人围绕着。他最疼的是他的第一任女友,大半的时间和她住一起,所以算是大老婆。但他最爱的应该是我,我是他第八任的女友。因为他是做房地产致富的,他的名下有好多楼房,所以他每一个女朋友都得到一栋房子,而我拿到的是山顶的豪宅,是所有人中间最贵的。他总是把最好的东西留给我。他不是天天都到这里过夜。要过来之前他都会先询问我的意见。所以一般来说,我的时间都是很自由的,他也没限制我的工作或行动,每周固定会给零用钱。他提议你搬过来住,这些该有的福利你都会有。他有机会过来的时候。我们可以轮流服侍他。这个完全看你自己的心意,他不会勉强别人。” 诗诗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!难道他所谓的工作,就是……成为他的第九任女友?
明珠斜着眼看她,“别用你那虚伪的道德观来评断我。你觉得很同情我吗?我不认为这有什麽好大惊小怪的。我很爱他,他是个男人,有他的需求。就算有多少女人围在他身边,我有自信他的心在我这里。其实他身边的女人,都彼此知道其他人的存在,心照不宣罢了。总之……你可以考虑一下再回答,夜深了,就在这待一晚,明天再送你下山”
诗诗其实不愿意待在陌生人家中,更何况刚才的提议让她全身不自在,只想逃离此地。但这里交通并不是很方便,这麽晩了叫的士要花不少钱,实习时的薪资是减半的,她已尽量节省,想帮忙爸妈出些家用。她决定打电话回家向爸妈谎称公司加班,必须留在饭店的员工宿舍。
在别墅的客房里,诗诗担心地整个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。把门锁死,用椅子卡住门把,害怕何先生跟他的女友会不会偷进她的房间……强迫自己加入三人行?她可不愿意随便地把珍贵的自己随便给出去……後来她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,他们根本没这心思。
她听到楼上主卧房,明珠有些刻意的大笑声,多少有示威的感觉。这就是她不理解的地方,两个甜蜜恩爱的人。怎么可能会让第三者加入?她觉得为明珠感到悲哀,她不会是全然不在乎的,或许是爱得太深,失去了自已?总之,诗诗明日一定要向他俩説清楚,她不会介入这样的事,爱的世界里,只能是俩个人……自己没办法接受这样的多角关系。
这次实习的经验,譲她学到了事情的表面往往不代表了真实的里面。人生好似一块看似完美的大石头,翻开来後才看到一些意想不到的邪悪、污秽的东西。她开始明了为什麽爸妈老説这的社会太复杂,不愿让她早些出来闯一闯。
饭店实习告一段落後,诗诗很高兴地离开这奇异复杂的饭店环境。随着首航的日子接近,公司请来专业的摄影师,为每一位空姐照特写,每个女孩莫不争奇斗艳,健身、节食,只为展示自己最美的一面。这些选拔由公关部徐经理主办,所有女孩想尽办法要得到他满意,刹时他成了全公司最受欢迎的主管。奇怪的是,他呈报上的所有美丽照片,总裁都不满意。选来选去,他只喜欢诗诗的照片。他交待下去,发行宣传海报就决定用诗诗,人型纸板的广告也指定用她的全身照。
公关部徐经理觉得这并不妥,急忙的到总裁办公室劝说:“总裁,我真的不明白,我们公司有这么多年轻貌美的空姐。当初面试时,我就是不看好诗诗。她并不美艳,小家碧玉的模样怎麽能带表x公司的企业形象?专业摄影师的建议,是用另外一位轮廓比较鲜明的女孩。她的五官吸引人,摆甫士特别上镜……”
“不必。就用林诗诗的照片就可以。”
“总裁,您能不能再考虑看看。林诗诗长得清纯可爱。但她给人感觉有些乡土气息,圆脸,鼻子不够挺,不太适合本公司的形象。”
“我已经决定了,你不用再多说。告诉总务室,决定首航前的员工餐会,我要诗诗和我坐在主桌。还有你,去把电视宣传方案重新整理。每天加班两个礼拜之后再向我汇报。”
“是,总裁,我会照办。问题是,那个电视专案明明您已经同意,为什么现在又要重做?”
“原因很简单。你就是因为工作分量不够重,才有时间多管闲事。好了,你现在可以滚了!”总裁把那叠专业摄影师照的沙龙照随手一扔,丢进垃圾桶内。
徐经理碰了一鼻子灰,建议不成还被处罚。总裁的暴躁是出名的,昨天和他打网球输了,总裁一气之下把球拍当场折断,把大家都吓了一跳。自己可不想再惹怒他,免得连工作都不保。
餐会的那一天,诗诗发现自己被安排在主桌,和另外的十位高级主管坐在一起。在x公司的历史中,向来是男尊女卑,女职员规定是得为男性员工准备茶水,清洁桌面,午休时间则得轮流帮男性主管按摩。从来没有女职员能坐在主桌,而且还在总裁的旁边!她并非那种有了特权就沾沾自喜的人,相反地,心里好不自在,她可以感觉其他的员工,都用那种心中有数的眼光看她。
断断续续地,她听到别人压低声音,窃窃私语,说她“不知道是用什么方式爬到这个位置。还说她是用什么手段迷住了总裁,难怪午休时间人常不在,大概是到顶楼总裁办公室吧……”
“那种人,哼!她的升迁,大概会像搭直升机,一路冲天吧……”
有些空姐则用不屑的语言,说她“长得又不是国色天香,又是凭什么坐在主桌,只是个商职未毕业的小家碧玉,公司多的是大学、研究所毕业的校园美女,总裁是糊涂了吧,才看上这种货色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