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伯与英台漫步在竹林间。
山间除了微风轻轻地吹着,偶然一两声狗的吠叫,冷落的小道是寂静无声的。
英台看着山伯,“我在来的路上,听说你爹名声很大,他是因为替百姓治水而过世的。”
“是啊,我爹他破了梁家只读书,不做官的传统。”
两人在林间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。
山伯有些悲伤地继续说道:“为了实现他的治水宏愿,才答应做会稽县令。没几年他就死在任上了。”
“登登,这梁家真是门风清正,实在让人很是敬佩。就是他娘亲真的不容易啊!”器灵有些感慨。
干登单手撑着脑袋,侧躺在卧榻上,说道:“一个女人,在这种时代,独自将一个孩子拉扯大,又为了不失梁家的传统,供梁山伯读书。”
轻轻地叹了口气:“又当爹,又当娘。”
“登登,梁山伯的结局能改变吗?他死了,他娘亲怕也是”
器灵又开始多愁善感了。
“会的。”
昏暗的客室内,梁夫人正在灯下一针一线地缝补着衣服。
翠姨慢慢走近,关切的问道。
“夫人,您还不睡啊?”
梁夫人温和地说道:“山上风寒露重的,我想多缝几件衣裳给他,”
翠姨有些急了,踌躇着说道。
“夫人,您真的让少爷去读书啊?哎自从给老爷修了坟,家里都没银子了。”
梁夫人笑着看了翠姨一眼,“山伯念书的钱呐,我早就准备好了。”
“真的?”翠姨听此倒是很惊喜。
梁夫人点了点头。
“哎家里再穷再苦,也不能少了孩子念书的钱。否则,我怎么对得起梁家,怎么对得起他死去的爹呀。”
“哎”器灵忧伤的叹了口气。
“你怎么了?”
“母爱真是世界上最伟大、最无私的爱了。”
“嗯。”
*
第二天一早,三人在码头会晤。路过一座凉亭时,遇到了一位卖莲花的老人家。
“公子,买朵花吧。”
干登看着这老人家,这次没了王蓝田的作妖,她的女儿谷心莲应该就不会再与梁山伯有所牵扯,也不会再害死八哥祝英齐。
“那老人家,给我们一人来一支吧。”英台心地善良,见老人家这大热天的还要辛苦谋生,便打算出钱买了下来。
干登拧起了眉,她突然想到,如果没有了凉亭的这一出闹剧,祝英台就不会因景生情,想起家中别离的家人。梁山伯也不会承诺做她的亲人,做她拭泪的巾帕,那梁祝不就没有契机结八拜之交了?
望向天上,那天道果然已经气鼓鼓地瞪向了自己,干登无奈地笑了笑。
“算了。”就帮它走一回剧情吧。
不然,这么重要的剧情缺失,对后续影响太大了。
此时。
亭外传来一声娇俏的叫唤声,“娘,我回来了。”
“心莲,快快进来,累了吧,别晒着了。”老人家立马迎了上去,接过女子手中颜色各异的莲花。
“娘,我不累。”说着眼神灵动地看向了干登三人,“这几位是?”
还没等老人家说话,干登突然上了前去,干净俊美的脸庞突然凑近谷心莲,脸上带着轻薄的笑意,“我见这位姑娘生了一张芙蓉秀脸,又似昆仑美玉,可愿从了小爷我,保准你夜夜笙歌不归宿。”
梁祝愣是被王小公子这番话震在了原地,目瞪口呆地看着他,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出这么轻浮的话语。
结果。
跟干登想象中的结局完全不同,这谷心莲竟是当场羞红了脸,扭扭捏捏地躲到了娘亲身后,探出一颗头来,细若蚊吟地说道:“娘,这小公子似乎是要纳了我”
大概干登这张脸太具有欺骗性了,又或许是谷心莲没有听出干登话中不归宿的内涵,也有可能这谷心莲就想攀上这高枝,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,不然话本中她也不会死死地缠上了梁山伯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。”器灵在魂海里笑得到处翻滚,“登登,没想到你也会有翻车的一天,这谷心莲脑回路可真奇葩,你现在是在调戏她诶。”
能不奇葩嘛,话本里可是祝英台救了她,结果她找梁山伯报上了恩,做的事简直是朵黑心莲。
但是,现在是干登摘得了这朵奇葩,那滋味一言难尽啊。
“呵呵呵在下就是嘴瓢了,乱舀,姑娘不要当真。”干登只能打哈哈,并且发誓再也不干这种违心的事儿了,就算天道蹲角落画圈圈她也不心软了。
招呼上了书童小厮,脚步飞快地远离了此地。只剩那谷心莲哀怨地望着他远去,神情甚是失落。
梁祝两人见状,也不好多留,
手中拿着刚买下的莲花,神色尴尬地跟了上去。
草桥亭中。
梁祝两人总算追上了步履虚浮的王小公子,只见他一脸后怕地坐到了箱笼上,一旁书童正帮他捋背顺气。
英台神色有些不赞同地走上前去,“王兄刚才缘何如此,竟如此戏弄一个尚未及笄的闺阁少女,太太”
“对不起,我也觉得我方才过于不庄重了。”干登立马认真地承认错误,“许是我离家已有数日,见那姐姐与家中长姊甚为相似,竟是口出狂言,套了那话本中的荤句来。”
见他神情不似作伪,眼里饱含热泪,满是思家之情。便想,许是还小,没定性,就被那胡诌的话本给歪了去。
王蓝田只在那里默默流泪不出声,竟也勾起了英台的离愁别绪,眼泪不禁顺着脸颊流了下来,声音哽咽地诉说道。
“以前,我在家的时候,总是觉得我娘对我严厉了,拼命地想挣脱她的束缚。我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,自由了,才发现,原来有亲人在身边是多么的幸福,我也很想他们。”
梁山伯一脸无措地看着两个年纪比他小的在那一起伤心,只能呶呶地安慰道。
“两位公子,别难过,三年转眼就过了。”
结果两人听到他说还要离家三年,情绪更是激动,眼泪哗哗的往下流。
“就是说,我们要过三年没有亲人的日子?”
完了。
“登登,你也太能演了,不过这梁山伯嘴真笨,处处踩雷。不过,现在倒是与话本中接上了,我猜,他应该要说”
“那我来当你们的亲人吧。”表情真挚又严肃。
两双汪汪泪眼就这么怔怔地看着他。
“你?”“你当我们的亲人?”
“或许,你们觉得我笨,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,但是当亲人,只要彼此关心就够了。我可以真心对你们好,照顾你们,保护你们,不让你们受任何欺负,不让你们受任何的委屈。”
“你们不要难过了,如果你们不喜欢我当你们的亲人,也没关系啊,可你们别哭啊。”
不知为何,山伯看到王小公子如此伤心,自己的心也揪在了一块儿。
英台瓮声瓮气地回到,“谁说我不喜欢了,我是高兴。”
然后将头转向干登,询问到,“王兄,你呢?”
“嗯”
干登轻轻地回了一句,装作不好意思地转过了身,用手轻轻擦拭着脸上的眼泪。
梁山伯很是惊喜,他没想到王小公子也会答应和他结义,激动地从袖中拿出一块蓝色的巾帕递了过去。
英台早已拿出了自己的巾帕,正细细地拂拭着。
“以后,我梁山伯,就当你们的巾帕,每当你们难过的时候,我就帮你们擦眼泪。”
三人相视一笑,默契自在不言中。
亭台上,山伯垒泥炉充香炉,英台折柳条来结拜,而干登则坐在一旁,兴味索然地看着两人。
“哎。”干登在魂海里叹了口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