仙界,是玉衡天镜、灵书洞天,也是缥缈自然、百无聊赖。
人间,是为官作相、种黍归田,也是秦楼凤吹、楚馆云约。
时钧第一次来到烟花柳巷之地,梁上大红的灯笼、桌边袅袅的熏香、房中幽咽的琴声、地下跪着的少年……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让他感到新奇。
——凭心而论,人间的烟火气要比修什么劳神子仙有趣多了。
怎么会有人放着这等好日子不过偏偏要求什么长生?
时钧感慨一番,把目光重新聚焦到了脚边。
眼前的人垂着眼睛不敢抬头,好似卑微到了尘埃里。
轻佻的伸出手掐住他小巧的下巴往上抬,抻出一个引颈就戮的好看姿势。
地下跪着的少年温驯的昂起头,当他垂着的眸子避无可避的对上黑衣青年透着新奇和考究的眼睛时,长长的睫毛狠狠的颤了一下。
坐在上位青年被手上如软玉般细腻温良的触感吸引了,忍不住的用指尖的茧子把颤抖却逃不脱钳制的皮肤磨出一抹红痕。
柳眉杏眼,鼻梁纤细高挺,不施脂粉,唇不点而红,墨色的长发用一根素簪子挽起,半透的红纱松松垮垮的包住他的身体,明明裹得严严实实,却又能瞧得真真切切。
只是,那双隐藏在长睫毛下的黑眼睛像将熄的蜡烛一样,晦暗、沉寂、一潭死水。
“你叫什么?”时钧松开了手,大马金刀的倚在榻上问。
“奴叫幽兰。”声音倒是意料之外的清冷。
“幽兰”,他把这两个字在嘴里绕了一下,笑出了声,“幽兰生前庭,含熏待清风。清高芳洁,倒是配你。”
时钧说得漫不经心,自然也没发现那名叫幽兰的小倌听到这句话后身子骤然僵硬了起来。
“起来,到床上去。”时钧站起身碰了碰幽兰撑在地上手,吩咐道。
“是。”幽兰应了一声,顾不上刺痛的膝盖,忙不迭的起身跟了上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