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先吃一口粥。”席从焉端着碗举着羹勺。
“从雁……”美人皱蹙,眼里的神光乱作一团。内里的思绪成线,自四面八方交汇,本可编织同心结,奈何野处逢生一根,搅乱了织法,混作一团缠住分不开。
野处逢生的线本生的污秽,乱在一团中分明。
“那奸人说……说三姐……是他的……”少年声音清朗,此刻犹犹豫豫,小心吐露着。
席从焉持碗羹的手摇动一番,即刻驳道:“我不是他什子夫人。”
“原本便不能够是!可!可……可那奸人自说……他迫了……三姐……三姐……”席从雁说着这样的话,全然不敢去看席从焉的面容。他这样的话,这样话……
哪儿有问这样的话?
可若是不问,他怎知道三姐是如何到这样的地儿?难不成那匪头子真是劫人上来喝茶?这样久的时日,待在山匪窝子里。他姐姐一个姿容动人的女子,且那奸贼得意自认了。
便是他不问,席从焉当真如同他眼下见着这般无恙么?
席从焉面着席从雁的发问,宛若被执杖,杖问她为何历过这样的腌臜,还仍安然。
她是世家子女,大家闺秀。
知书识礼,还同一位状元郎自小定了亲事。
一朝落在草寇窝中,被迫着皮肉交欢,竟到如今也没拎了绳子去自戕。
席从焉抿住嘴,眼中生了雾气。
席从雁偷瞧见了,不敢再出声。从席从焉手里接过碗羹,自勺了到嘴里咽下。
人饿了许久,这粥没得半点滋味。
他三姐受着母亲的磋磨都未曾抱怨过,如今却是泪将落不落,含在眸中。
两人皆默,屋中只余吞咽声、碗羹擦碰声儿……
他三姐受了难,他却还要这样质问人……
待到粥吃尽了,席从焉摸索出几只巧致细润的青色玉瓶,置在被褥上。
“从雁仔细抹了那些个淤痕,歇息一两日,我送从雁下山。”席从焉拿过空碗同羹,起身。
席从雁只听住一个送字,便拽住席从焉的衣袖,问她。
“三姐送我,自个儿又在何处?”
“从雁今日落累到此处是因着三姐,只从雁一人,或还能离开……”